本赛季开局1胜5负的湖人队,在第7场比赛48分钟常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1.3秒,落后3分。里夫斯发出了一记横穿半场的边线球,37号马特-瑞安接球后立刻起跳,以一个单腿飘移的姿势出手了这个负角度的三分球,篮球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,空心坠入篮筐,溅起了漂亮的水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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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安三分绝平鹈鹕和9年半以前一样,勒布朗-詹姆斯在同一时刻,同一个位置,目睹了又一个来自波士顿的家伙——这记三分把比赛顽强地拖入了加时,5分钟之后,湖人队捍卫了主场,拿下了一场荡气回肠的胜利。
而完成绝平三分的英雄人物马特-瑞安,此时此刻还只是一个拿着无保障底薪的龙套,但现在不再是了,他在这场投进了3个三分球,全都是压哨球——所有人都清楚,这次出手命中绝不是只靠运气,因为最后一个三分,是主帅哈姆特意为他画的战术——瑞安执行最后一攻,原本就是湖人的孤注一掷。
他已经投过千百次这样的高难度三分球了,而三分球也一次次拯救了他的职业生涯:在今年的夏季联赛,当时还代表凯尔特人出战的瑞安在最后6.3秒,完成了一个运球后纵观全场的单手三分线投弹,一击致命。这个进球虽然没能让他留下来,却因此打动了湖人队,让他拿到了这份不保障合同;而在季前赛,面对勇士单场射进6个三分,又让他留在了大名单里,成为了新赛季湖人队的正式成员。
瑞安夏季联赛代表绿军投中绝杀马特-瑞安,今年25岁,在他投进绝平三分的官方推特下面,激动的球迷高喊着“Matty Ice(冰人马特)”和数不清的感叹号,但很多人根本不知道,他们刚查的这个外号的确属于马特-瑞安,不过是另一个人的——在今年2月28号签约凯尔特人之前,打篮球的马特-瑞安甚至没有维基百科词条,能搜到的都是打橄榄球那位。
更著名的那位马特-瑞安,是NFL小马队的当家四分卫,年薪超过3000万;以其强大的心理素质获得了“冰人马特”的外号,2016年,瑞安率领亚特兰大猎鹰队打进超级碗,自己也当选了年度MVP,但也就是在2016年,瑞安在超级碗上大失水准,在28-3领先的情况下,被来自波士顿的新英格兰爱国者队上演惊天大逆转,在布雷迪的生涯巅峰时刻,冰人马特沦为了可怜的注脚。
于是,当打篮球的马特-瑞安签约凯尔特人的消息传出的时候,连斯玛特和杰伦-布朗都一度以为,“打不过就加入”的故事真的发生了,“马特-瑞安真的来我们队了?你们不是在闹着玩吧?”
难怪他们会这么想:在这之前,瑞安没参加过选秀,没签过双向合同,甚至在NCAA都没有拿得出手的奖项,当时的凯尔特人为了避税留出了7个空位,但另外6个,多少都有些名气,所以这个人到底是哪儿来的,又为什么会签他?
好奇的球迷们到处寻找他的生平,球员资料寥寥无几,工作经历却丰富多彩:在签下这份NBA合同之前,他在发展联盟打球,兼职送外卖,还兼职在一处墓地工作。在生计和梦想之中,艰难前行的马特-瑞安最终如愿以偿,一切真的全靠自己。
这是一个无比励志的故事。
“我从来没听说过像我这样的故事,”瑞安说,“要是别人讲给我听,我都会很震惊的,但事实上,这就是我经历的一切。”
瑞安在圣母大学开始了大学生涯,第一年还不错,充满希望,但第二年,他的出场时间减少了一半,于是他决定转学,去了范德比尔特大学,因此蹲了一年球监,又过了一年,最看重他的主教练被解雇了,他决定再转学一次,在查塔努加学院和威斯康辛大学之间,他选择了前者。他说他想试试,在一个不出名的地方,自己能发挥出什么水平。
在查塔努加,已经是他的第五年了。两次转学,比赛机会不多,瑞安却从未落下课程,身边的同学都很清楚,这个2米01的大个子,真的读书很厉害。
但他的逐梦之旅,却相当曲折。
他在范德比尔特拿到了经济学本科的学位,本可以找一份不错的文职工作,他还有很不错的人脉网。但那样的话,他就没法继续篮球生涯了。原本他应该在2020年夏天参选,但在3月份,疫情席卷全球,NCAA的季后赛直接取消,他原本定下来的超过12支球队的试训也都没有了,而在一切篮球活动都暂停的时候,瑞安正在查塔努加读MBA。
“训练场不开了,所以我怎么办?”瑞安说,“我去沃尔玛买了个室外篮筐,钉在我在查塔努加的公寓停车场上,我就在那个地方练了两个月。”
没有试训,没有夏季联赛,连选秀大会都是线上的,瑞安也没办法去海外寻找机会,因为他的大学太不出名了,失去了季后赛一鸣惊人的机会,他始终没能进入ESPN的100人预选名单中,为了维持生计,他做了一个决定:找个兼职,一边挣钱,一边练球。
瑞安的爷爷以前给人刻墓碑,认识纽约当地一处墓地的老板,瑞安在这里做景观设计,其实也就是管理员。他还记得最开始工作的时候是2021年3月,气温零下10度。他要在早上7点以前到岗,为了不迟到,他要提前40分钟出门,最开始的工作,就是在墓园里走来走去,把花环从墓碑上取下来。
“我穿八件衣服,”瑞安说,“在外头干活真的冷。”
天气暖和起来,瑞安就开始修剪草坪,剪剪树枝,在坟墓旁边铺上新土,种上草皮。老板有时候会让他去修剪高处的树枝,毕竟两米高的员工并不常见。
在墓地的上午过去之后,瑞安还会给两家外卖公司做兼职送餐,除此之外,他还给一支社区篮球队当主教练。
而在兼职之后,就是属于他的时间了,他每天会带着一个健身包去墓地,工作之后去附近的健身房,每天训练4个小时。
“那段时间真的很难,”瑞安说,“我不知道体育馆什么时候会开,我们未来还能不能打球,真的非常、非常难。”
但有一样东西,他永远不会遗忘,那就是投篮。
在大学的最后一年,他在33场比赛里投进了88个三分球,2021年夏季联赛恢复,他接到了骑士队打来的电话,说他们需要一个优秀的射手去拉斯维加斯打球。瑞安抓住了这次机会,虽然4场比赛一共只有68分钟时间,但瑞安场均拿下11.3分,27次三分出手投进了13个。虽然他没能留在骑士,但得到了掘金的邀请,他们给他开了训练营合同,随后瑞安加入了下属的发展联盟大急流黄金队,这支球队的主教练,是传奇射手杰森-特里。
一切的阴差阳错,最终回归正轨。美国队出征男篮世预赛,找了发展联盟的一票球员,瑞安因此穿上了国家队的球衣,成为了乔-约翰逊的队友,而当他回到黄金队,继续贡献稳定的三分球,场均砍下18.6分,最终拿到凯尔特人提供的双向合同的时候,他明白,自己的汗水没有白流。
“十年了,我一直渴望着给史蒂文斯教练打球,”瑞安说,“当我知道他赏识我的时候,能做的事情就是加倍努力,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,因为你所做的所有事情,他们都看着呢。”
凯尔特人给了他双向合同,然后他回到了发展联盟,这次是在缅因凯尔特人。
最后一场发展联盟比赛的对手,刚好是黄金队,比赛打完的时候,特里叫住了他。
“冰人马特!”特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,“你要去打总决赛了,要学会享受它啊!”
“五年三所大学,坐了一年半,然后差点拿到总冠军戒指?太疯狂了!”他说,“我从墓地走过来,现在是争冠球队的一员,上帝也太眷顾我了!”
哪里是上帝提携呢,掌握命运的,永远是你自己啊!
常规赛的最后一场,也是他在NBA的首秀,凯尔特人赢了灰熊29分,瑞安在最后5分钟获得出场机会,队友们疯狂给他传球,前四次三分出手都打了铁,他大声骂了一句,然后在最后一次出手,投进了那个三分球,那是他NBA生涯的第一个进球。
队友们冲进来欢呼,他也激动得不行,但在赛后的时候,他说其实没有那么开心。
“我知道他们想给我一个机会,让我进个球,”瑞安说,“但他们给我的感觉是,我就这一个机会了。我非常感谢我有这么多好队友,但我总觉得,不会就这么结束了。”
他跟着凯尔特人打了夏季联赛,命中了那记单手投弹式的绝杀,实际上那根本不是一个出手机会,他几乎是把自己甩了出去,所以他的脚踝狠狠地崴到了地板上,在队友的欢呼声中,他捂着脚踝在地上痛苦大叫。
凯尔特人没有留下他,但在训练营开始的前一天,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,湖人队给他开了训练营合同。
底薪163万,但在1月份以前任何时候被裁,他只能按天拿钱,没有保障金额。而且所有人都知道,一旦湖人队要做一笔一换多的交易,瑞安肯定要为了腾出名额被裁掉。
然而此时,他是湖人的第一三分射手,命中率达到了45%,而这些三分,不总是大空位的好机会。而他一次次地完成拆弹式远投,并且最终上演了小人物的奇迹。
“其实这个球不算难,”他在赛后说,“防守者离得挺远,而且战术也很清楚。我觉得,只要我能看见篮筐,还有出手空间把球投出去,就没什么问题了。”
“作为一个射手,我对自己足够相信。”
瑞安笑称,在送外卖的时候,在看墓地的时候,在一个人练球,一个人去健身房的时候,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,而当命中那个三分球之后,他被记者团团围住,长枪短炮向他发问,他说,“感觉自己成了勒布朗。”
而现在,他必然会被湖人留住,即便他的合同还是无保障的。那记破空而过的三分球,就像灌篮高手中的眼镜兄木暮公延回忆了一整集的那次三分远投,在那一刻,他也回顾了他的整个生涯。
这是一个完美的天道酬勤的故事,但他永远不是孤独的——在一年前的湖人队,也有一个拿着无保障底薪的白人,跑过龙套,投过压哨,进过绝杀三分,而那个叫做里夫斯的白人小伙子,正是给他送出助攻的人。
“无论结局如何,我将永远记住这一年,”他说,“我生命中最好的时刻,就是现在了。”
“让我相信,努力一定会有结果的。”
作者:里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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